【百日方王/DAY80】曾经沧海（二）
王杰希觉得方士谦自从分手之后老实了很多，但他坚信这只是自己的错觉。他明白有些人不经历一些事情是不会成熟的，但是打死他他都不会把这个公理往方士谦身上套。因为那是方士谦啊！方士谦是什么人？自我中心协会终身荣誉会长，折腾癌晚期，没得治。
因此王杰希就一边工作一边在工作之余观察方士谦会老实多长一段时间。没想到方士谦还老实得挺久。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他听到行政的小姑娘说方士谦这几个星期破天荒地按时打卡上下班，也不知道是不是幡然醒悟想拿个全勤奖。王杰希心想得了吧就微草那点全勤奖，方士谦一个月的投资理财收益的零头都抵不上，他哪里看得起那点钱？方士谦他只是暂时的清心寡欲。
至于方士谦为什么没来骚扰他？
估计是没心情。
对于感情这种事情，王杰希一向认为不能强求，顺其自然就好。前几天黄少天给他发微信说小号单排吃鸡遇到了他小男友，也不知道受了啥刺激好像不是很在状态差点落地成盒。问王杰希是不是让人家受委屈了。
王杰希说我们分了。
黄少天倒吸一口凉气，“卧槽你把人甩了？”
王杰希仔细思索了一阵，“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他甩了我。”
“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黄少天毫不客气地在语音里连续狂笑十秒钟之后，才勉强收起表情问他，“真的吗？你怎么这么淡定？”
王杰希懒得跟他多说，分个手而已，哪里这么多伤春悲秋的情绪。这个物竞天择的环境下，合则聚不合则离是多稀疏平常的事情。好聚好散不好么？非要难过愧疚伤心欲绝才算是对过去有交代？
可是方士谦不一样。
方士谦除了自我中心癌以外，还有个绝大部分人都有但是没他这么明显症状的毛病——“一见前任就狂躁综合征”。
没法治，没得治。
青年才俊和方士谦也有过好得不分彼此的时候，宿舍里自然也有很多残留的历史痕迹。方士谦好容易筛了一大箱子正准备搬下楼扔掉，视线突然扫到一个精致的铁盒子。盒子不值钱，可是里面的东西却不一样。
里面装的是他前男友那辆兰博基尼的钥匙。
于是方士谦咬牙切齿地给他前男友发了个微信，然后下午五点半那辆拉风的兰博基尼又打着双闪准时出现在微草行政楼下，王杰希拎着一包糖炒栗子走过来，不经意一回头就看到了那个依旧彬彬有礼的青年才俊和那个看起来平静无波其实内心早已暗潮汹涌的方士谦。
王杰希和青年才俊打过几次照面，他觉得虽然人家和方士谦分手了，但是也没对他做过什么，该有的礼数还是必须得有，于是他朝青年才俊点点头打了个招呼。青年才俊也对着他礼貌地笑了笑。王杰希以为这就结束了，没想到送走青年才俊之后，方士谦蹭蹭蹭地迈着大步气势汹汹地追上他，“王杰希！”
方士谦说你对他笑什么。
王杰希说我为什么不能对他笑？
方士谦说那是我前男友。
王杰希道那不就得了，现在他跟你没关系，我跟他打个招呼怎么了？
方士谦气结，想来也是，他现在没有立场去指责王杰希。
王杰希觉得方士谦真是矫情，不就是分个手，怎么搞得跟仇人见面似的。
谁知方士谦脖子一梗，“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是我甩的他！”
王杰希点头，“我懂，理论上应该是这样。”
方士谦觉得头发和汗毛都高高竖起来，“你什么意思？”
王杰希懒得和他多说，径直绕开他拎着糖炒栗子回到办公室。他还不了解方士谦？方士谦虽然脾气暴躁了一点但是人却不傻，而且这自尊心也是杠杠滴，即使要分手，这句话哪里轮得到他对象来说。
王杰希却觉得无所谓，反正结局就那样，话由谁来说都一样。他一向不是注重形式的人，所以跟方士谦相处的好些年都从未和他发生过争执——没用，反正最后还是听自己的，何必非要和他闹腾一番。因此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方士谦一个人顶着满腔怒火叨逼叨，王杰希在一旁努力装作认真听的样子其实内心已经不知道神游到哪里，看他差不多了就恰到好处地站起来不痛不痒地安抚两句最后按照自己的思路做个总结。
乐此不彼，皆大欢喜。
心满意足地一边剥栗子一边打开微信群，王杰希看到柳非在群里发了一个手游的邀请链接，过了一阵刘小别发了一长串：？？？末了圈了一下方士谦。
王杰希顿时反应过来，柳非本来想邀请刘小别，结果被方士谦半路截胡了。
方士谦也不知道柳非的邀请是有针对性的，也没多想直接就上了。那边另一个微信头像有点熟悉，他突然想起来在治疗群里见过，义斩那个小姑娘。
方士谦就带着两个妹子开始推塔。虽然两个女孩子都是职业选手，但是现在是排位赛，能够遇到的对手都不是省油的灯，联盟里忙里偷闲来玩游戏的也不少，而且她们的技术和意识也尚未达到方士谦需要的高度，因此配合起来还是有点差距。几局下来方士谦有点窝火，可是再怎样也不能对着两个小姑娘开骂。
要是搭档是王杰希就好了……方士谦一边甩着技能一边咬牙切齿地想，这个点早就赢了，而且输了也没关系，输了好歹还能对他发泄一下。
于是王杰希出门扔栗子壳的时候看到柳非姑娘正捧着手机愁眉苦脸地一边狂按一边往前走，王杰希提醒她注意脚下。
柳非立马像看到救星一样把手机往王杰希手里一塞，“其实我和阿离早就不想来了，可是方神……”她小心翼翼地环顾了四周一下，确认方士谦这个点不会在这里出没才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方神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这个方士谦！王杰希接过柳非的手机直接随便摁了两把，确定己方水晶已经无力回天之后直接帮她按了退出，“回去好好休息，别玩太晚。”
“谢谢队长！”柳非姑娘捧着发烫的手机千恩万谢地走了，果不其然过了三秒钟方士谦在微信群里发了一个“？”。
山雨欲来啊。
王杰希整治方士谦倒是很有一套，趁他发声前直接发了个链接私他，“来一把？”
方士谦很快接受了邀请，两个人一起双排。
面对王杰希方士谦总算没那么憋屈了，只要王杰希稍微有一点没让他满意，方士谦这厢立马开麦，“射手怎么回事！”
王杰希懒得理他，自己继续游走在下路准备瞄准时机抢红，时不时还悠哉悠哉地给对方的法师放个冷箭。
所幸的是虽然两个人都不怎么在一个平面上，但是几年来的默契也没那么被容易销毁，然后王杰希的手机突然毫无防备地震了一下，他顺手一拉，顿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朋友踩到了那个金黄色的螺旋桨里……
这时候他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震天响的敲门声，他一边搅和着手机屏幕一边去开门，果然方士谦穿着睡衣顶着一头鸟窝抱着手机站在他面前，他正准备开口说话，一个萝莉音突然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他——
“少女心破碎了……”
王杰希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场，方士谦对他的反应很是火大，“王杰希你是不是瞎？明知对方拉了屎你还踩上去。”
知道他的脾气，王杰希淡淡说了句微信来了手滑之后也不歪多说，直接关上门坐到沙发上匀了一半位置给他，方士谦像往常一样大大咧咧地往他身边一倒，抱起他沙发上的垫子往怀里一塞，然后抱起手机就继续开干。
留着齐刘海的萝莉在手机屏幕上开着小车发出一声欢呼，“出发咯，蹂躏脑筋不好的老年人！”
一局结束后方士谦望着自己的kda心满意足地关掉游戏打开美团外卖APP ，“海底捞吃不？”
王杰希有点犹豫，“这么晚了……”
不理会王杰希的回答，方士谦一边往购物车里加菜一边数落他，“你不是比我还小一岁吗，怎么跟个老头子似的。”
王杰希无语，抓过他的手机选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牛肉牛腩牛蹄筋扔进购物车，最后把手机塞回他手机，“好了。”
方士谦像才出道那样拍拍王杰希的后脑勺，“今天哥哥请你！”
王杰希皱着眉头打掉他的爪子。殊不知自己这番举动居然也跟第三赛季那个横空出道的少年魔术师一模一样。
一晃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方士谦抱着调料碟说真好啊，这是老子分手后第一次吃海底捞。
王杰希受不了他，什么事情都往分手上扯，有意思吗？难道这是你的初恋？
话刚出口他便后悔了，因为他方才意识到——虽然方士谦现在早就过了晚婚晚育的年纪，然而青年才俊真的是方士谦的初恋，如假包换的初恋！
说起来方士谦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当初他们风头正劲的时候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不是夸张，追他的人可以由天安门排到望京，男的女的年轻的年老的都有，然而方士谦却硬是一个都没看起，最后一把年纪去了国外兜兜转转地才开始了第一段感情。
“你知道吗？”方士谦两罐燕京下肚，又开始拧着王杰希说个不停，“当初他在图书馆撞了我一下，我一看是亚裔没忍住，我就骂他了。”
王杰希挑眉，“你说什么了？”
“我，”方士谦费劲地捋直舌头往天花板上转了转眼珠子，“我说，你丫傻逼吧？”
结果呢？王杰希不信青年才俊会反问他你丫才傻逼。
然后方士谦夹起一片土豆，“他憋了好久，最终结结巴巴地回我，你，你丫才傻逼。”
“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大笑，笑得差点被酱料呛到，“他说那是他第一次说脏话，你说他这个人啊……”
王杰希看不下去了，换了个地儿坐到他身边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燕京，“你喝多了。”
方士谦迷迷糊糊地在他的臂弯里点头，“好像是，有点晕……”他忽然挣脱王杰希蹭地一声坐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鼻尖若有所思地端详了一阵，最后像喃喃自语一般低声说道，“你好像也没说过脏话……”
王杰希没好气地往他碗里夹了一块豆干，“文明人不说脏话。”
“王杰希啊！”方士谦咬了一口沾满芝麻酱的豆腐干，“你知道吗！我们才开始配合的时候，我每天都在想，你的底线在哪里……”
“于是我经常故意挑衅你，可是你每次都不理我……”
方士谦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突然目露凶光地瞪着他问道，“说，那时候你是不是在心中默默骂我——你丫傻逼？”
王杰希之前还耐着性子听他说话，听到这句再也没蹦住噗嗤一声笑了，然而他明白这个时候的方士谦是万万惹不得的，发起疯来指不定连锅都给你掀了，于是他很快冷静下来拼命憋住笑拍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没有，绝对没有！”
方士谦虽然喝醉了，但是他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一堆心理活动想迫不及待给王杰希分享，他想再和王杰希说点什么，可是脑子到嘴唇都不是那么听他使唤，最后他索性撂下筷子往沙发上一瘫，“反正我都知道……”
王杰希扶额——你都知道什么啊大哥？
他刚想起身去一探方士谦的死活，不料那边却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方士谦大爷居然就在海底捞番茄锅的香味里，氤氲的白色雾气里，沉沉地，睡着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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